賈平凹:我想寫最偏遠的農村與最隱秘的心態
最后更新:2016-04-19 22:54:03來源:北京青年報4月14日下午,賈平凹最新長篇小說《極花》新書發布會在京召開。賈平凹用濃重的陜西口音分享了這本書的創作歷程。北京大學教授陳曉明、著名作家梁鴻出席活動,并分享了新書的閱讀體會。
賈平凹
《極花》以近年來轟動社會的婦女拐賣為主題,寫了一個從鄉村到城市的女孩胡蝶,從被拐賣到出逃,最終卻又回到被拐賣鄉村的故事,在講述女孩胡蝶遭遇的同時,也關注農村男性婚姻問題。賈平凹介紹,小說的創作素材來源于一位老鄉的真實經歷,是10年前發生的一個真實事件:老鄉的女兒被拐賣,歷盡千辛被解救回來之后,女兒卻再也融入不了原先的生活,重又回到了被拐賣的地方。在該書后記中,賈平凹說:“這是個真實的故事,我一直沒給任何人說過……但這件事像刀子一樣刻在我的心里,每每一想起來,就覺得那刀子還在往深處刻。我始終不知道我那個老鄉的女兒回去的村子是個什么地方。10年了,她又是怎么個活著?”賈平凹稱:“《極花》雖然寫了一個被拐賣的婦女,卻并不是一個拐賣故事,它繼續的仍是我多年來對于鄉村生態的思考與認識。農村的衰敗已經很久了,我這幾年去那些山地和高原,看到好多村子沒有了人,殘垣斷壁,荒草沒膝,它們正在消失。我們沒有了農村,我們失去了故鄉,中國離開鄉下,中國將會發生什么,我不知道,而現在我心里在痛。我曾經取笑說,農村人死了,燒那么多紙錢,城市人死了,尸體立即送去了火葬場。那么在另一個世界或有托生的話,那城市人是最窮的。在我的作品中,感情是復雜又微妙的。我不知怎么才能表達清,我企圖用各種辦法去表達,但許多事常常是能意會而說不出,說出又都不對了。”
小說的結尾,被拐賣的女孩最終選擇回到鄉村,記者聯想到去年曾轟動一時的“郜艷敏事件”。問及為何會這樣安排,是否擔心公眾以所謂“正義”的標尺度量這個結局,賈平凹說:“我把胡蝶又寫回鄉村,實際上這是一個輪回,第二次再回去的時候,她又會發生什么事情,她的未來怎么發展?誰也不知道。這是把結尾基本是當開頭來寫,這個故事寫完了,下一個故事又要開始了。”
對話
寫現實題材作品
考驗觀察,也需要膽識
北青報:在媒體能快速書寫社會離奇的今天,作為小說作家寫現實題材是不是一種挑戰?
賈平凹:絕大多數寫現實的題材都比較難,人都說“畫鬼容易畫人難”。人,稍微不準確讀者就提出非議。所以對于作家而言,(寫現實)一方面考驗是把觀察的東西表現出來的功力,另一方面要有膽識。
北青報:那么在社會問題越來越復雜的情況下,作家寫現實和媒體做報道的關系是什么?
賈平凹:80年代文學的興盛,在我看來,并不是因為文學的力量,當時的社會閉塞,是新聞元素在其中發力,大眾從文學作品中獲得離奇的故事。但是今天媒體發展,任何角落發生的故事都可以快讀告訴大家。對于作家來說是一種挑戰,現實中的故事永遠比虛構的豐富。但文學不是新聞作品,文學的功能不只是把離奇的故事講給大家,而是要寫更深層的社會危機。我希望寫最偏遠的農村實際情況,中國社會的危機,這些人的精神狀態里最隱秘的東西。
北青報:但您把城市化進程中農村男性娶不到媳婦的事,安放在一個婦女被拐賣的事情中,您是否認為太男性視角了?
賈平凹:字面上是女性嘮嘮叨叨說自己的經歷,但作家是男性,也有男性的視角。之所以說要深入生活中去,是有道理的。如果不走近人販子,你肯定是憤怒的,恨不得把人販子和買這個女人的人千刀萬剮。但是為什么從被拐賣的胡蝶眼中觀察這群生活在最底層的鄉村的人,他們生活的困難,村里沒有女人的情況是我們沒法了解的。
北青報:你有和被拐賣的女人接觸過嗎?
賈平凹:這個用不著我和這個女人接觸,別人和我講過這個女孩的情況,我比較熟悉。當事人帶有自己的義憤。作為局外人,可能能更客觀一些。你不知道批判誰。誰都不對。好像誰都沒有更多責任。這個胡蝶,你不需要怪她嗎?你為什么這么容易上當受騙……
北青報:遭遇被拐賣,還要怪女性太善良?
賈平凹:我是說,要有防范能力,不為了金錢相信別人,就可能不會有這樣的遭遇。這個人販子,黑亮這個人物,從法律角度是不對的,但是如果他不買媳婦,就永遠沒有媳婦,如果這個村子永遠不買媳婦,這個村子就消亡了。
北青報:您的意思是,為了村莊不消亡,買賣是可以被接受的?
賈平凹:法律和人情常常是相悖的。而小說中往往要寫的是感情的東西。沒有買賣自然就沒有傷害。但為什么打擊拐賣幾十年,還是不能杜絕?這只是表面危機,社會深層的危機是社會結構、社會分配發生變化,產生了很多城市和農村的不協調,導致了各種的情況。這些危機,作家可以思考,但是如果想解決單靠作家是沒有用的。(文/本報記者張知依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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